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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丈达夫三达 清 · 权万
七言律诗 押支韵 出处:江左先生文集卷之三
庞床一拜苦差池,桧径陂入梦思。
万事即今输柏实,此生何处望芝眉。
光仪尚记先人语,风致长吟伯父诗。
珍重十年虚座意,惠连追说泪垂垂。
喻道论 其一 东晋 · 孙绰
 出处:全晋文 卷六十二
或有疑至道者,喻之曰:夫六合遐邈,庶类殷充,千变万化,浑然无端
是以有方之识,各斯所见。
鳞介之物,不达皋壤之事,毛羽之族,不识流浪之势。
自得于窞井者,则怪游溟之量;
翻翥于数仞者,则疑冲天之力。
缠束世教之内,肆观周孔之迹,谓至德穷于尧舜,微言尽乎《老》《易》,焉复睹夫方外之妙趣、寰中之玄照乎?
悲夫《章甫》之委裸俗,《韶夏》之弃鄙俚,至真绝于漫习,大道废于曲士也。
若穷迷而不迁者,非辞喻之所感。
试明其旨,庶乎有悟于其闻者焉。
夫佛也者,体道者也;
道也者,异物者也;
应感顺通,无为而无不为者也。
无为,故虚寂自然;
无不为,故神化万物。
万物之求卑高不同,故训臻之术或精或粗。
悟上识则举其宗本,不顺者复殃,放酒者者罗刑,淫为大罚,盗者抵罪,三辟五刑,犯则无赦,此王者之常制,宰牧之所司也。
若圣王御世,百司明达,则向之罪人,必见穷测,无逃形之地矣。
使奸恶者不得容其私则国无违民,而贤善之流必见旌叙矣。
且君明臣公,世清理治,犹能令善恶得所,曲直不滥,况神明所莅无远近幽深,聪明正直,罚恶祐善者哉!
故毫厘之功,锱铢之衅,报应之期,不可得而差矣。
历观古今祸福之证,皆有由缘,载籍昭然,岂可掩哉!
何者?
阴谋之门子孙不昌,三世之将道家明忌,斯非兵凶战危,积杀之所致邪?
若夫魏颗从治,而致结草之报;
子都守信,而受骢骥之锡;
齐襄委罪,故有坠车之祸;
晋惠弃礼,故有弊韩之困:斯皆死者报生之验也。
至于宣孟悯翳桑之饥,漂母淮阴之惫,并以一餐,拯其悬馁;
而赵蒙倒戈之祜,母千金之赏:斯一获万,报不逾世。
故立德暗昧之中,而庆彰万物之上,阴行阳曜,自然之势,譬犹洒粒于土壤,而纳百倍之收,地谷无情于人,而自然之利至也。
或难曰:报应之事诚皆有征,则周孔之教何不去杀,而少正卯刑,二叔伏诛邪?
答曰:客可谓达教声而不体教情者也。
谓圣人有杀心乎?
曰:无也。
答曰:子诚知其无心于杀,杀固百姓之心耳。
夫时移世异,物有薄淳。
结绳之前,陶然太和,暨于唐虞,礼法始兴,爰逮三代,刑网滋彰,刀斧虽严,而犹不惩;
至于君臣相灭,父子相害,吞噬之甚,过于豺虎。
圣人知人情之固于杀,不可一朝而息,故渐抑以求厥中,犹蝮蛇螫足,斩之以全身,痈疽附体,决之以救命,亡一以存十,亦轻重之所权。
故刑依秋冬,所以顺时杀,春蒐夏苗,所以简胎乳;
三驱之礼,禽来则韬弓;
闻声睹生,肉至则不食。
钓而不纲,弋不射宿,其于蜫虫,每加隐恻。
至于议狱缓死,眚灾肆赦,刑疑从轻,宁失有罪,流涕授铖,哀矜勿喜。
生育之恩笃矣,仁爱之道尽矣,所谓为而不恃,长而不宰,德被而功不在我,日用而万物不知,举兹以求,足以悟其归矣。
或难曰:周孔适时而教,佛欲顿去之,将何以惩暴止奸,统理群生者哉?
答曰:不然,周孔即佛,佛即周礼,盖外内名之耳。
故在皇为皇,在王为王,佛者梵语,晋训「觉」也。
「觉」之为义,「悟物」之谓,犹孟轲以圣人为先觉,其旨一也。
应世轨物,盖亦随时,周孔救极弊,佛教明其本耳,共为首尾,其致不殊,即如外圣有深浅之迹,尧舜世夷。
故二后高让,汤武时难。
故两君挥戈,渊默之与赫斯。
其迹则胡越,然其所以迹者,何尝有际哉?
故逆寻者每见其二,顺通者无往不一。
或难曰:周孔之教,以孝为首,孝德之至,百行之本,本立道生,通于神明。
故子之事亲,生则致其养,没则奉其祀;
三千之责,莫大无后,体之父母,不敢夷毁。
是以不正伤足,终身含愧也。
沙门之道,委离所生,弃亲即疏,刓剔须发,残其天貌,生废色养,终绝血食,骨肉之亲,等之行路,背理伤情,莫此之甚。
而云弘道敦仁,广济群生,斯何异斩刈根本,而修枝干;
而言不殒硕茂,未之闻见。
皮之不存,毛将安附?
此大乖于世教,子将何以祛之?
答曰:此诚穷俗之所甚惑,倒见之为大谬,咨嗟而不能默已者也。
夫父子一体,惟命同之。
故母啮其指,儿心悬骇者,同气之感也。
其同无间矣。
故唯得其欢心,孝之尽也。
父隆则子贵,子贵是父尊。
故孝之为贵,贵能立身行道,永光厥亲,若匍匐怀袖,日御三牲,而不能令万物尊己,举世我赖,以之养亲,其荣近矣。
夫缘督以为经,守柔以为常,形名两绝,亲我交忘,养亲之道也。
既已明其宗,且复为客言其次者。
夫忠孝名不并立,颖叔违君,《书》称纯孝;
石碏戮子,武节乃全。
《传》曰:子之能仕,父教之忠,策名委质,贰乃辟也。
然则结缨公朝者,子道废矣。
何则?
见危授命,誓不顾亲,皆名注史笔,事标教首,记注者岂复以不孝为罪?
故谚曰:「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明其虽小违于此,而大顺于彼矣。
且鲧放遐裔,而禹不造退。
若食委尧命以寻父,屈至公于私戚,斯一介之小善,非大者远者矣。
周之泰伯,远弃骨肉,托迹殊域祝发文身,存亡不反,而论称至德。
《书》著大贤,诚以其忽南面之尊,保冲虚之贵,三让之功远,而毁伤之过微也。
故能大革夷俗,流风垂训,夷齐同饿首阳之上,不恤孤竹之胤;
仲尼目之为仁贤,评当者宁复可言悖德乎?
梁之高行,毁容守节,宋之伯姬,顺理忘生,并名冠烈妇,德范诸姬,秉二妇之伦,免愚悖之讥耳。
率此以谈,在乎所守之轻重可知也。
昔佛为太子,弃国学道,欲全形以遁,恐不免维絷。
故释其须发,变其章服,既外示不反,内修简易。
于是舍华殿而即旷林,解龙痛以衣鹿裘,遂垂条为宇,藉草为茵,去栉梳之劳,息汤沐之烦,顿驰骛之辔,塞欲动之门;
目遏玄黄,耳绝淫声,口忘甘苦,意放休戚,心去于累,胸中抱一
载平营魄,内思安般,一数二随,三止四观,五还六净,游志三四,出入十二门,禅定拱默,山停渊淡,神若寒灰,形犹枯木,端造六年,道成号佛。
三达六通,正觉无上,雅身丈六,金色焜耀,光遏日月,声协八风,相三十二,好姿八十,形伟群有,神足无方。
于是游步三界之表,恣化无穷之境。
回天舞地,飞山结流,存亡倏忽,神变绵邈,意之所指,无往不通。
大范群邪,迁之正路,众魔小道,靡不尊服。
于斯时也,天清地润,品物咸亨,蠢蠕之生,浸毓灵液,枯槁之类,改瘁为荣,还照本国,广敷法音,父王感悟,亦升道场。
以此荣亲,何孝如之?
于是后进笃志之士,被服弘训,思齐高轨,皆由父老不异所尚,承欢心而后动耳。
若有昆弟之列者,则服养不废,既得弘修大业,而恩纪不替,且令逝没者得福报以生天,不复顾歆于世祀,斯岂非兼善大通之道乎?
夫东邻宰牛,西邻示勺祀,殷美黍稷,周尚明德,兴丧之期,于兹著矣。
佛有二十部经,其四部专以劝孝为事,殷勤之旨,可谓至矣。
而俗人不详其源流,未涉其场肆,便瞽言妄说,辄生攻难,以萤烛之见疑三光之盛、芒隙之滴怪渊海之量,以诬罔为辨,以果敢为名,可谓狎大人而侮天命者也(《弘明集》三)
阿弥陀佛像赞 东晋 · 支遁
四言诗 出处:全晋文
夫六合之外,非典籍所模;神道诡世,岂意者所测?故曰:“人之所知,不若其所不知。”每在常,辄欲以所不能见,而断所未能了,故令井蛙有坎宅之矜,冯夷有秋水之伐,故其冥矣。余游大方,心倦无垠,故以静暇,复伸诸奇丽。佛经记西方有国,国名安养,迥辽迥邈,路逾恒沙,非无待者,不能游其疆,非不疾者,焉能致其速?其佛号阿弥陀,晋言无量寿。国无王制班爵之序,以佛为君,三乘为教,男女各化育于莲华之中,无有胎孕之秽也。馆宇宫殿,悉以七宝,皆自然悬构,制非人匠。苑囿池沼,蔚有奇荣。飞沈天逸于渊薮,逝寓群兽而率真,阐阖无扇于琼林,玉响天谐于箫管,冥霄陨华以阖境,神风拂故而纳新,甘露征化以醴被,蕙风导德而芳流,圣音应感而雷响,慧泽云垂而沛清,学文噏兮而贵言,真人冥宗而废玩,五度冯虚以入无,般若迁知而出玄,众妙于兹大启,神化所以永传。别有经记以录其懿,云此晋邦,五末之世,有奉佛正戒,讽诵《阿弥陀经》,誓生彼国,不替诚心者,命终灵逝,化往之彼,见佛神悟,即得道矣。生末踪,忝厕残迹,驰心神国,非所敢望。乃因匠人,图立神表,仰瞻高仪,以质所天,咏言不足,遂复系以微颂,其词曰:
王猷外厘,神道内绥,皇矣正觉,实兼宗师。
泰定轸跃,黄中秀姿,恬智交泯,三达玄夷。
启境金方,缅路悠回,于彼神化,悟感应机。
五度砥操,六慧研微,空有同状,玄门洞开。
咏歌济济,精义顺神,玄肆洋洋,三乘诜诜。
藏往摹故,知来惟新,二才孰降,朗滞由人。
造化营域,云构峨峨,紫馆辰峙,华宇星罗。
玉闱通方,金墉启阿,景倾朝日,艳蔚晨霞。
神提回互,九源曾深,浪无筌忘,鳞罕饵淫。
泽不司虞,骇翼怀林,有客驱徒,雨埋机心,甘露敦洽兰蕙助馨,化随云浓,俗与风清。
葳蕤消散,灵飙埽英,琼林谐响,八音文成
珉瑶沈粲,芙渠晞阳,流澄其洁,蕊播其香。
潜爽冥萃,载哲来翔。
孕景中葩,结灵幽芳。
类诸风化,妙兼于长。
迈轨一变,同规坐忘(《广弘明集》十六)
摩诃钵罗若波罗蜜经钞序 前秦 · 释道安
 出处:全晋文
昔在汉阴十有五载,讲放光经岁常再篇。
及至京师,渐四年矣,亦恒岁二,未敢堕息。
然每至滞句,首尾隐没,释卷深思,恨不见护公叉罗等。
建元十八年,正车师前部王名弥第来朝,其国师字鸠摩罗跋提,献梵天品一部,四百二牒言二十千首卢,首卢三十二字,梵数经法也。
即审数之,就十七千二百六十首卢,残二十七字,都并五十五万二千四百七十五字(案,此数不合,当有脱误。)
天竺沙门昙摩蜱执本,佛护为译,对而检之,慧进笔受,与放光光赞同者,无所更出也。
其二经译人所漏者,随其失处,称而正焉。
其义异不知孰是者,辄并而两存之,往往为训其下,凡四卷。
其一纸二纸异者,出别为一卷,合五卷也。
译梵为秦,有五失本也:一者,梵语尽倒而使从秦,一失本也;
二者,梵经尚质,秦人好文,传可众心,非文不合,斯二失本也;
三者,梵经委悉,至于叹咏,叮咛反覆,或三或四,不嫌其烦,而今裁斥,三失本也;
四者,梵有义说,正似乱辞,寻说向语,文无以异,或千五百,刈而不存,四失本也;
五者,事已全成,将更傍及,反腾前辞,己乃后说,而悉除此,五失本也。
然般若经三达之心,覆面所演,圣必因时俗有易(案此二语有脱字。)而删雅古以适今时,一不易也;
愚智天隔,圣人叵阶,乃欲以千岁之上微言,传使合百王之下末俗,二不易也;
阿难出经,去佛未久,尊者大迦叶令五百六通迭察迭书,今离千年,而以近意量裁,彼阿罗汉乃兢兢若此,此生死人而平平若此,岂将不知法者勇乎?
斯三不易也。
涉兹五失,经三不易,译梵为秦,讵可不慎乎?
正当以不闻异言,传令知会通耳,何复嫌大匠之得失乎?
是乃未所敢知也。
前人出经,支谶世高审得梵本难系者也;
叉罗支越斫凿之巧者也,巧则巧矣,惧窍成而混沌终矣。
若夫以《诗》为烦重,以《尚书》为质朴,而删令合今,则马、郑所深恨者也。
近出此撮,欲使不杂,推经言旨,唯惧失实也。
其有方言古辞,自为解其下也。
于常首尾相违句不通者,则冥如合符,厌如复析,乃见前人之深谬,欣通外域之嘉会也。
于九十章,荡然无措疑处,毫芒之间,泯然无微疹,已矣乎(《释藏迹》八。)
道地经序 前秦 · 释道安
 出处:全晋文
夫道地者,应真之玄堂,升仙之奥室也。
无本之城,杳然难陟矣。
无为之墙,邈然难逾矣,微门妙闼少窥其庭者也。
盖为器也犹海与?
行者日酌之而不竭,返精者无数而不满。
其为像也,含弘静泊,绵绵若存,寂寥无言,辩之者几矣;
恍忽无行,求矣漭乎其难测。
圣人有以见因华可以成实,睹末可以达本,乃为布不言之教,陈无辙之轨,阐止启观,戒成定谛。
髦彦六双率由斯路,归精谷神于乎羡矣。
夫地也者,包润施毓,稼穑以成,镠镣琼琛,罔弗以载,有喻止观,莫近于此,故曰道地也。
昔在众祐,三达遐鉴,八音四辩,赫奕敷化,识病而疗,声典难算。
至如来善逝而大训绝,五百无著迁而灵教乖,于是有三藏沙门,厥名众护,仰雅诸行,布在群籍,俯悯发进,不能悉洽,粗述众经,撰要约行,目其次序以为一部二十七章。
其于行也,要犹人首与?
可终身戴,不可须臾下。
犹气息与?
可终身通,不可须臾闭。
息闭则命殒,首下则身殪。
若行者暂去斯法,奸宄之慝入矣。
有开士世高者,安息元子也。
禅国高让,纳万乘位,克明俊德,改容修道,越境流化,爰适此邦。
其所传训,渊微优邃。
又析护所集者七章,译为汉文,音近雅质,敦兮若朴,或变质从文,或因质不饰。
皇矣世高审得厥旨。
夫绝爱原,灭荣冀,息驰骋,莫先于止;
了痴惑,达九道,见身幻,莫首于观;
大圣以是达五根,登无漏,扬美化,易顽俗,莫先于正。
靡不由兹也。
真可谓盛德大业,至矣哉!
行自五阴尽于成坏,则是苦谛漏尽之迹也。
神足章者,则是禅思五通之要也。
五十五观者,则是四非常度三结之本也。
人之处世,矇昧未祛,熙熙甘色,如飨大牢。
由处秽海,幽厄九月
既生迍邅,罹遘百凶,寻旋老死,婴苦万端,漂溺五流,莫能自返。
圣人深见,以为苦证,游神八路,长陟永安
专精稽古,则佚乐若此;
关情纵欲,则酸毒如彼,二道显著,宜顺所从。
石以淬璧,剥坚截刚,素质精深,五色炳灿。
由是论之,可不勉哉!
子生不辰,值皇网纽绝,𤞤狁猾夏,山左荡没,避难濩泽,师殒友析,周爰咨谋,顾靡所询。
雁门沙门支昙讲、邺都沙门竺僧辅,此二仁才,聪明有融,信而好古,冒险远至,得与酬酢,寻章察句,造此训传,希权与进者暂可微寤,蚊蚋奋翼以助随岚,蚁垄增封嵩岳之顶,岂其能益于高猛哉!
探赜奥邈,唯八辈难之,况末学小子,庶几兹哉!
天竺圣邦,道岨辽远,幽见硕儒,少来周化。
先哲既逝,来圣未至,进退狼跋,咨嗟涕洟。
故作章句,伸已丹赤,冀诸神通照我颙颙,必枉灵趾烛谬正阙也(《释藏迹》十。)
道行般若多罗蜜经序 前秦 · 释道安
 出处:全晋文
大哉智度,万圣资通,咸宗以成也。
地合日照,无法不周,不恃不处,累彼有名,既外有名,亦病无形。
两忘玄莫,隤(一作块,)然无主,此智之纪也。
夫永寿莫美乎上乾,而齐之殇子;
神伟莫美于凌虚,而同之涓滞;
至德莫大乎真人,而比之朽种;
高妙莫大乎世雄,而喻之幻梦。
由此论之,亮为众圣宗矣,何者?
执道御有,卑高有差,此有为之域耳,非据真如游法性,冥然无名也。
据真如游法性冥然无名者,智度之奥室也;
名教远想者,智度之蘧庐也。
然存乎证者,莫不𪾸其生无而惶眩(一作“契其无生而惶眩”;)存乎迹者,莫不忿其荡冥而诞诽。
道动必反,优劣致殊,眩诽不其宜乎!
不其宜乎!
要斯法也,与进度齐轸,逍遥俱游,千行万定,莫不以成,众行得字而智进,全名诸法参相成者,求之此列也。
且其经也,进咨第一义以为语端,退述权便以为谈首,行无细而不历,数无微而不极,言似烦而各有宗,义似重而各有主,琐见者庆其迩教而悦寤,宏哲者望其远标而绝目,陟者弥高而不能阶,涉者弥深而不能测,谋者虑不能规,寻者度不能尽,暨窈冥矣,真可谓大业渊薮,妙矣者哉!
然凡谕之者,考文以征其理者,昏其趣者也;
察句以验其义者,迷其旨者也。
何则?
考文则同异每为辞,寻句则触类每为旨,为辞则丧其卒成之致,为旨则忽其始拟之义矣。
率初以要其终,或忘文以全其质者,则大智玄通,居可知也。
从始发意,逮一切智,曲成决著,八地无染,谓之智也,故曰远离也。
三脱照空,四非明有,统鉴诸法,因后成用,药病双亡,谓之观也。
明此二行于三十万言,其如视诸掌乎!
颠沛造次,无起无此也。
佛泥洹后,外国高士,钞九十章,为道行品。
桓灵之世,朔佛斋诣京师,译为汉文,因本顺旨,转音如已,敬顺圣言,了不加饰也。
然经既钞撮,合成章投,音殊俗异,译人口传,自非三达,胡能一一得本缘故乎?
由是道行颇有首尾隐者,古贤论之,往往有滞。
仕行耻此,寻求其本,到于阗乃得,送诣仓垣,出为放光品,斥重省删,务婉便,若其悉文,将过三倍,善出无生,论空持巧,传译如是,难为继矣。
二家所出,足令大智焕尔阐幽,支谶全本,其亦应然,何者?
钞经删削,所害必多。
委本从圣,乃佛之至诫也。
安不量末学,庶几斯心,载咏载玩,未坠于地,检其所出,事本终始,犹令折伤玷缺,戢然无际,假无放光,何由解斯经乎?
永谢先哲,所蒙多矣。
今集所见,为解句下,始况现首,终隐现尾,出经见异,铨其得否,举本证钞,敢增损也。
幸我同好,饰其瑕谪也(《释藏淡》一,又《迹》七。)
比丘大戒序 前秦 · 释道安
 出处:全晋文
世尊立教,法有三焉:一者戒律也,二者禅定也,三者智慧也。
斯三者,至道之由户,泥洹之关要也;
戒者,断三恶之干将也;
禅者,绝分散之利器也;
慧者,齐药病之妙医也。
具此三者,于取道乎何有也?
夫然,用之有次,在家出家,莫不始戒以为基址也。
何者?
戒虽检形,形乃百行舟舆也,须臾不矜不庄,则伤戒之心入矣。
伤戒之心入,而后欲求不入三恶道,未所前闻也。
故如来举为三藏之首也。
外国重律,每寺立持律,日月相率说戒,说戒之日,终夜达晓,讽乎切教,以相维摄,犯律必弹,如鹰隼之逐鸟雀也。
大法东流,其日未远,我之诸师,始秦受戒,又乏译人,考校者鲜,先人所传,相承谓是,至澄和上多所正焉。
余昔在邺,少习其事,未及检戒,遂遇世乱,每以怏怏不尽于此。
至岁在鹑火,自襄阳至关右,见外国道人昙摩侍讽《阿毗昙》,于律特善,遂令凉州沙门竺佛念写其梵文,道贤为译,慧常笔受,径夏渐冬,其文乃讫。
考前常行世戒,其谬多矣,或殊失旨,或粗举意。
昔从武遂法潜得一部戒,其言烦直,意常恨之。
而今侍戒规矩与同,犹如合符,出门应辙也,然后乃知淡乎无味,乃真道味也。
而嫌其丁宁,文多及复称,即命慧常,令斥重去复。
常乃避席谓:“大不宜尔!
戒犹礼也,礼执而不诵,重先制也,慎举止也。
戒乃径广长舌相三达心制,八辈圣士珍之宝之,师师相付,一言乖本,有逐无赦。
外国持律其事实尔。
此土《尚书》,及与《河》《洛》,其文朴质,无敢措手,明只先王之法言而慎神命也,何至佛戒,圣贤所贵,而可改之以从方言乎?
恐失四依不严之教也。
与其巧便,宁守雅正。
译梵为秦,东教之士,犹惑非之,愿不刊削,以从饰也”。
众咸称善。
于是案梵文书,唯有言倒时从顺耳,前出戒十三事中,起室与檀越议,三十事中至大姓家及绮红锦绣衣及七因缘法,如斯之比,失旨多矣。
来学者,审欲求先圣雅言者,宜详揽焉。
诸出为秦言便约不烦者,皆蒲萄酒之被水者也。
外国云戒有七篇,而前出戒皆八篇。
今戒七悔过,后曰尸叉罽赖尼,尸叉罽赖尼有百七事明也。
如斯则七篇矣。
又侍尸叉罽赖尼有百一十事,余嫌其多。
侍曰:“我持律许口受,十事一记,无长也”。
寻僧纯在丘慈国佛陀舌弥许得比丘尼大戒来,出之正与侍同,百有一十尔,乃知其审不多也。
然则比丘戒不止二百五十,阿夷戒不止五百也(《释藏》百一)”。
日烛 晋 · 王该
 出处:全晋文
原夫至道之典,畅生死之源,标善恶之报,启陵化之津,训戒明白,缕罗备矣。
然信言不美,文繁辞宕,累冥绝昧,重渊隔浪,是以学者未得其门,或未之留意,聊抒咸池之远音,适为里巷之近曲,假小通大,傥可接俗,助天扬光,号曰日烛
陶先觉之宏诰,启玄管于灵门
周太虚以游眺,究漭荡而无垠。
履地势于方局,冠圆天于覆盆。
缅三界之寥廓,遘二气之氤氲。
寻大造之冥本,测化育之幽根。
形假四大而泡散,神妙万物而常存。
彼良民之达分,故哀生而怡魂。
夫含气之伦,其神无方。
蠢尔之类,其质无常。
寄若水势,托若火光。
随行缱绻,迭枯迭芳。
往来出没,冥冥茫茫。
洪海环流,大变轮回。
乘彼远漂,济来曷阶。
宛转三涂之中,沈滞八难之围。
悯企穷之无期,悼客作之有归。
崇德之可速,鉴聚凶之宜迟。
斯成务之易睹,匪先见之动微。
五福起于履是,六极构于蹈非。
理感自然,冥封玄凝
福兮谁造,祸兮孰兴。
水运钟卑,人道恶矜。
舋因丰积。
祉缘谦升,童孺正而鬼退。
丈夫邪而魅陵,览形声之两偶。
考休咎之双徵,理投思而合契。
迹望目而相应。
若圆轮之抱规,犹直桷之附绳。
苍犬出于帝父,黄能资于圣子
聿徵化而不救,奚天属之云恃。
谅求福之在躬,信为仁之在己。
咨吹吸其靡常,知忽往其何止。
彼非人之什岌,岂无气之所始。
悲婉娈之夭徂。
还托生于家豕,昔鞠育而怀抱,今屠刳以为礼。
神居妙而恒我,形受变而易体。
未一旬而相忘,可长叹而流涕。
夫阐愚其皆然,匪伊人之独尔。
察寡孕于嘉类,悟繁产于虫豸。
喻零霖其犹希,若幡囊之倒米。
为嚣嚣以日日,谁识伏而达倚。
匪余情之能测,谬闻之以如是。
若夫倒置之族,矇矇徒生。
兵风既至,忽然潜征。
神道虽昧,鬼法尤明。
徘徊中阴,徂彼铁城
宵绝望舒,昼无曜灵。
身造笮萼之槛,足蹈炎炭之庭。
刀岳霜铓以积刃,剑林翘锋而肃精。
陶铜汪洋以海涌,巨镬波沸而雷鸣。
阎王领阅,卒傍执钗。
三扐一奋,八千累罗。
鸩鸩利嘴,煌煌火车。
锐钉欃枪,狡狗拟牙。
淫徒燋于幻柱,饥囚枯于尘沙。
资轻妙之灵质,益痛戮之易加。
永烦冤以弥劫,安斯酷之可过。
三六峻网,弗可裂缕。
千条殊剧,万端异苦。
靡喘息而不经,俄聿来而忘宇。
予略一朝以言之,将终年而震楚。
爰有五德无玷,十淑道全
夕惕苦逝,庆升九天。
宝殿晃昱,高构虚悬。
琼房兼百,瑶户摩千。
金门焕水精之朗,玉巷耀琉璃之鲜。
珠树列于路侧,鸾凤鸣于条间。
芳华神秀而粲藻,香风灵飘而飞烟。
想衣斐舋以被躯,念食芬芳以盈前。
彼曦和之长迈,永一日而万年。
无事为以干性,常从容于自然。
映光蕊芯之烁烁,眇轻腾之翩翩。
究妙音之至乐,穷有生之遐延。
舍陋世而上跻,伴超伦之高迁。
然夫飨兹旧德,日用玉食。
厥土不毛,罔施稼穑。
积畜虽多,焉有不竭。
龄祚虽修,终焉归灭。
三菑起而宫宇散,七证至而天禄绝。
会大秋以考落,混椿之无别。
是以如来大圣,三达洞照。
哀我困蒙,晓了道要。
善权洒落,或粗或妙。
如溟海之运流,若天日之垂曜。
上士虚怀忘其言,中才负志执其教。
教无定方,适物所由。
宜陆以车,应水以舟。
敷设云云,广衍悠悠,駉未塞乎三百,要指在乎一幽。
握累玄之纲领,遣毛目于网裘。
宏笼大训,展我智分。
治无不均,质有利钝。
虚往实归,各足方寸。
愚黠并诱,龙鬼俱化。
万涂丛归,一由般若。
譬彼济海,非船莫过。
驱万动于道场,毕无为而息贺。
本夫三乘之始,同归一无。
才照各异,致用参殊。
应真忘而求空,遂耽空而恬愉。
缘觉亮累于知微,爰迁玄而弗居。
虽妙迹其再丧,犹有遣而未虚。
开士解拘于都尽,作无存其焉除。
悟之豁于鉴先,体之冥乎意初。
理重深而绝勋,畴克谅而业诸。
自古在昔,先民有遇。
堂堂荫映,躬受圣喻。
喁喁群黎,耳目仰注。
或发蒙于一咳,或革面于一哺。
并因言而陵化,未有人而不度。
善逝迄今,道运转衰。
大教虽存,味之者希。
檀与蓼苏同芬,夜光与熠耀齐晖。
于氏超世,综体玄指
嘉遁山泽,仁感虎兕。
护公澄寂,道德渊美。
微吟穹谷,枯泉漱水。
阙叟登宵,卫度系轨。
咸淡泊于无生,俱脱骸而不死。
今则支子特秀,领握玄标
大业冲粹,神风清萧。
一言发则蕴滞披,三幡著则重冥昭。
见之足以洗鄙吝,闻之可以落矜骄。
孙濯流以逸契,咏遂初于东皋。
何深味以栖素,轻大宝于秋毫。
道风之所扇荡,深达之所逍遥。
才不难则贤不贵,愚不笑则圣不高。
远声见陋于近耳,孰能忘味于闻韶哉?
奚适非道,何之无神。
理有精粗,物有产真。
大居细君,小为硕臣。
羽隶隶乎金翅,甲属属乎须伦。
两仪宗于太极,众星系于北辰。
是以九十六种,枝条繁张。
轻道重根,躁废静
具曰予圣,各镇一方。
或移山而住流,或倏忽于存亡。
命天衣之彩粲,啸灵厨之芬芳。
曜叔振旅之凶化,恭化砾石之琳琅。
竭变幻之崛奇。
惜有待之无长。
斯乃数内之甘醇,弗如至道之糟糠者也。
逮乎列仙之流,练形之匹。
熊经鸟伸,呼吸太一。
夕餐榆阴与素月,朝挹阳霞与朱日。
赤斧长生于服丹,涓子翻飞于饵术。
安期久视于豪,丰人轻举于柏实
彼和液之所染,足支年而住质。
中不夷而外猗。
徙登云而殒卒。
俱括囊以坚卵。
固同门而共出。
理未升于颜堂,永封望乎孔室。
贵乎能飞,则蛾蝶高翚,奇乎难老,则龟蛇修考。
伊逆旅之游氛,唯心玄之可宝。
存形者不足与论神,狎俗者末可与言道。
道乎奚言,无问无对。
咨者叩穷,应者负内。
默之斯通,语焉则匮。
当于素珠与讲道,吾成罔象与无谓。
杌然寂泊,玄酬有箴。
宗钻浮响,莫悟冥音。
希之弥错,搜之愈沈。
郢人其逝,为谁匠椹。
设筌蹄乎渊荟,俟鱼免乎川林。
倘得意于谈表,共目击而废心。
无运睒倏,往矣斯复。
忍立贤达,忽如涉宿。
千师诞化,肇过一六。
慈氏方隆,仰仁育。
孰云数辽,瞥若瞬目。
灵辔虽迅,缘枢靡穷。
彼无本标,我有始终。
假步炯电之末,托息石飙之中,知畏涂而惊寇。
迷尘欲之致戎,替远胜而婪近。
谓奢俭而骄丰。
不防枯于未飘,既零落于劲风。
思反蒂而更秀,结万悔其胡充。
是以大誓之徒,烧指穿石。
冥期无待,志与心欢。
峻智堑,崇慧壁。
拔津剑,挥戒戟。
想将萌而夷斩,情向兆而剪刺。
埽六贼于胸中,休五道之长役。
拱己内治,总持法忍。
三世都寂,一心豁尽。
寄耳无明,寓目莫准。
尘堕空落,秽与虚陨。
廓焉灵悟,因权作尹。
普济安度,大悲谁悯。
托蘧庐以和光,常游君乎冥泯。
任天行与物化,如蹈水之无轸。
若乃妙变神奇,理不思议。
大千舞于指掌,芥子含于须弥。
四海宅于毛孔,七宝永于劫移。
可信而不可寻,可由而不可知。
非谈咏之所宣,恶毫素之能披。
善乎优陀之言也,使夫智者满于天下,人有百头,头有百舌。
舌解百义,辩才锋逸。
合兹人以赞道,犹万分而未一。
唯觉觉之相叹,乃敷畅而彰悉。
矧愚昧之固陋,托狂简而仰述。
抗萤烛之炯炯,欲增晖以毗日者欤?
嗟乎!
方外灵藏,奢遐诞宕。
众妙渊玄,群奥无量。
小成弗藉,大言横丧。
川德之厚,于何不有。
惊听洪壑,骇耳崇阜。
夏典载其掌握,荒经列其户牖。
周既达而未尽,信齐谐之小丑。
见鹏鲲而标大,不睹鸟王与鱼母。
吁乎噫嘻,奇桀之事。
积籍眇漫,焉可称记。
伊皇览之普综,足探幽而体异。
何近愿于割玉,又硕诬乎火炽。
况下斯而束教,趣尧孔之权饵。
常专专而守检,惧越蹈于所伺。
并废理以证言,莫触类以取意。
徒宏博而繁构,更益猜而致忌。
悟饰智之愕物,故收翰而辍思,寄一隅于梗指,俟体信于明识者乎(《弘明集》十三。)
与弟安成侯嵩述佛义书 后秦 · 姚兴
 出处:全晋文
吾曾以己所怀,疏条摩诃衍诸义,图与什公评详集中,遂有哀故,不复能断理义。
未久什公寻复致变,自尔丧戎相寻,无复意事,遂忘弃之。
近以当遣使送像,欲与卿作疏,箱箧中忽得前所条本末,今送示卿,徐徐寻抚。
若干卿有所不足者,便可致难也。
见卿来日,并可以当言笑,吾前试通圣人三达观以咨什公,公寻有答。
今并送往,诸此事皆是昔日之意,如今都无情怀,不知如何矣(《广弘明集》二十一,又《十六国春秋》六十。)
范泰等书 南朝宋 · 释慧义
 出处:全宋文卷六十三
祗洹寺释慧义等五十人敬白诸檀越。
沙门之法,正应谨守经律,以信顺为本。
若欲违经反律,师心自是,此则大法之深患,秽道之首也。
如来制戒,有开有闭;
开则行之无疑,闭则莫之敢犯。
戒防沙门不得身手触近女人。
凡持戒之徒,见所亲漂溺深水,视其死亡,无敢救者。
于是世人谓沙门无慈,此何道之有?
是以如来为世讥嫌,开此一戒,有难听救。
如来立戒,是画一之制,正可谨守而行,岂容以意专辄改作。
俗儒犹尚谨守夏五,莫敢益其月者,将欲深防穿凿之徒,杜绝好新乐异之客,而况三达制戒,岂敢妄有通塞。
范檀越欲令此众改偏从方,求不异之和,虽贪和之为美。
然和不以道,则是求同,非求和也。
祗洹自有众已来,至于法集,未尝不有方偏二众。
既无经律为证,而忽欲改易佛法。
此非小事,实未敢高同。
此寺受持僧祗,为日已久。
且律有明文,说偏食法凡八议。
若无偏食之制,则无二百五十矣。
云食不得制于床上,所弃之食,置于右足边。
又云,不得悬足累胫,此岂非偏食之明证哉。
戒律是沙门之秘法,自非国主,不得预闻。
今诸檀越疑惑方偏,欲生兴废,贫道不得不摧其轻重,略举数条,示其有本,甘受宣戒之罪。
佛法通塞,继诸檀越,通则共获护法之功,塞必相与有灭法之罪。
幸愿三思,令幽显无恨(《弘明集》十二。)
范光禄祗洹像赞(三首并序) 其一 南朝宋 · 谢灵运
四言诗 押词韵第十一部 出处:全宋文卷三十三
范侯远送像赞,命余同作。神道希微,愿言所属。辄总三首,期之道场。
惟此大觉,因心则灵。
垢尽智照,数极慧明。
三达非我,一援九生。
理阻心行,道绝形声。
文殊像赞 南朝宋 · 殷景仁
四言诗 押词韵第十一部 出处:全宋文卷二十九
文殊渊睿,式昭厥声。
探玄发晖,登道怀英。
琅琅三达,如日之明。
亹亹神通,在变伊形。
将廓恒沙,陶铸群生。
真风幽暖,干祀弥灵。
思媚哲宗,寤言祗诚。
绝尘孤栖,祝想太冥(《广弘明集》十六。)
文殊师利 南朝宋 · 殷景仁
四言诗 押词韵第一部 出处:全宋文卷二十九
文殊师利者,是游方菩萨,因离垢之言,而有斯自,非厥号所先也。原夫称谓之生,盖至道兴其貌,何者,虚引之性,彰于立德;轨世之表,闻于童真。廉俗之风移,则感时之训兴,故云濡首。又以法王子为名焉。夫欲穷其渊致者,必先存其深大,终古邈矣,岂言像之所极?难算之劫,功高积尘,悠悠遐旷,焉可为言?请略叙其统。若人之始出也,爰自帝胄,尊号法王,无上之心,兆于独悟。发中之感,无不由他。近一遇正觉,而灵珠内映,玄景未移,遂超登道位。于是深根永构于冲壤,丰条翼神柯而同茂,慈悲之气,与惠风俱扇;三达之明,与日月并曜。具体而微,固以功侔法身矣。若乃天机将运,即神通为馆宇,圆应密会,以不疾为影迹。斯其所以动不离寂,而弥纶宇宙,倏忽无常境,而名冠游方者也。世尊兴出,乃援跃进之明;显潜德于香林,因庆云而西徂,复龙见于兹刹。法轮既转,则玄音屡唱;对明渊极,辄畅发深言,道映开士,故诸佛美其称;体绝尘俗,故濯缨者高其迹。非夫合天和以挺作,吸冲气而为灵,舒重霄以回荫,吐德音而流声,亦孰能与于此哉。将欲摇荡群生之性,宅至柔之主,开宏基于一篑,廓恒沙而为宇。若然而不悦文殊之风,则未达无穷之量,长笑于方寸之寂矣。自世尊泥洹,几将千祀,流光移荫,复与昔而升降。由是冥怀宗极者,感悲长津之丧源,惧风日之潜损,遂共表容金石。继以文颂,人思自尽,庶云露以增润。今之所遇,盖是数减百年,有铁轮王,王阎浮提,号曰阿育。仰规逸轨,拟而像焉。虽真宰不存于形,而灵位若有主。虽幽司不以情求,而感至斯应。神变之异,屡革民德。因险悟时,信有自来矣。意以为接颓薄之运,实由冥维之功,通夫昏否之俗,固非一理所弘。是以托想之贤,祗诚攸寄,思纽将绝之绪,引毫心以标位。乃远摸元匠,像天所像,感来自衷,不觉欣然同咏;
眇眇童真,弱龄启蒙。
含英吐秀,登玄履峰。
神以道王,体以冲通。
浪化游方,乃轨高踪。
流光遗映,爰暨兹隆。
思对渊匠,靖一惟恭。
虚襟绝代,庶落尘封(《广弘明集》十六。)
顾欢书折夷夏论 南朝宋 · 谢镇之
 出处:全宋文卷五十六
谢镇之白:敬览《夷夏》之论,辩榷一源,详据二典,清辞斐炜,宫商有体,玄致亹亹,其可味乎?
吾不涯管昧,竭窥幽宗。
苦思探赜,无阶豪昭会,但镜复逾三,未消鄙惑,聊述所疑,庶闻后释。
论始云:佛是老子老子是佛。
又以仙化比泥洹,长生等无死,爰引世训,以符玄教,纂其辞例,盖似均也。
末讥剪华废祀,亦犹虫諠鸟聒,非所宜效,请试论之。
案周孔以儒墨为典,老庄以弃教明筌,此皆开渐游方,未犹洪祐也。
且虫鸟殊类,化道本隔。
夫欲言之宜,先究其由,故人参二仪,是谓三才。
三才所统,岂分夷夏?
则知人必人类,兽必兽群,近而征之,七珍人之所爱,故华夷同贵,恭敬人之所厚,故九服攸敦。
是以《关雎》之风,行乎四国。
况大化所陶,而不洽三千哉!
若据经而言,盖闻佛之兴世也,古昔一法,万界同轨
释迦文初修菩萨时,广化群生,于成佛而有其土,预沾慈泽,皆来生我国。
我阎浮提也,但久迷生死,随染俗流,暂失正路,未悟前觉耳。
以圣人俯三达之智,各观其根,知区品不同,故说三乘而接之。
原夫真道唯一,法亦不二。
权说有三,殊引而同归,故游会说法,悟者如沙尘,拯沉济惑,无出此法。
是以当来过去,无边世界,共斯一揆,则知九十有五,非其流也明矣。
彼乃始言其同,而末言其异,故知始之所同者非同,末之所异者非异,将非谬击瓦釜,滥谐黄钟邪?
岂不诬哉?
至如全形守祀,戴冕垂绅,披毡绕贝,埋尘焚火,正始之音,娄罗之韶,此俗礼之小异耳。
今见在鸟而鸟鸣,在兽而兽呴,允执万之一音,感异类而殊应,便使夷夏隔化,一何混哉!
舟枯车溺,可以譬彼。
夫俗礼者,出乎忠信之薄,非道之淳,修淳道者,务在反俗。
俗既可反,道则可淳,反欲之难,故宜祛其甚泰,祛其甚泰,必先堕冠削发,方衣去食,堕冠无世饰之费,削发则无笄栉之烦,方衣则不假工于裁制,去食则绝情想于耆味。
此则为道者日损,岂夷俗之所制?
及其敷文奥藉,三藏四含,此则为学者日益,岂华风之能造。
又云:佛经繁显,道经简幽,推此而言,是则幽者钻仰难希,显则涉求易望,简必不足以示理,繁则趣会而多津。
佛法以有形为空幻,故忘身以济众
道法以吾我为真实,故服食以养生。
且生而可养,则及日可与千松比霜,朝菌可与万椿齐雪邪。
必不可也。
若深体三界为长夜之宅,有生为大梦之主,则思觉悟之道,何贵于形骸。
假使形之可练,生而不死,此则老宗本异,非佛理所同。
何以言之?
夫神之寓形,犹于逆旅,苟趣舍有宜,何恋恋于檐宇哉。
夫有知之知,可形之形,非圣之体,虽复尧孔之生,寿不盈百,大圣泥洹,同于知命。
是以永劫以来,澄练神明,神明既澄,照绝有无,名超四句。
此则正真终始不易之道也。
又刻船者祈心于金质,守株者期情于羽化,故封有而行六度,凝滞而茹灵芝
有封虽乖六度之体,为之或能济物;
凝滞必不羽化,即事何足兼人。
寻二源稍迹,旷局异怀,居然优劣,如斯之流,非可具诘。
彼皆自我之近情,非通方之宏识,则知殊俗可以道甄。
哀哉,玄圣既邈,斐然竞兴,可谓指虫迹为苍文,饵螫乳为醍醐,良可哀也。
佛道汪洋智量,不可以言穷,应迹难以形测。
其辩有也,则万相森陈,若千峙并立。
其析无也,则泰山空尽,与秋毫俱散。
运十力以摧魔,弘四等以济俗,抗般若之法炬,何幽而不烛;
潜三昧之法威,何远而不伏?
宁疑夷夏不效哉(《弘明集》六。)
内典序 南梁 · 沈约
 出处:全梁文卷三十
尚矣哉!
群生之始也。
义隐三藏之外,事非二乘所窥,自并识同奔,随缘受业。
人天异轨,翾动殊贯,若乐翻回,愚智相袭。
莫不宅火轮骛,拟焰《(艺文类聚》作「人寿」)飙迁,以寸阴之短晷,驰永劫之延路。
精灵起伏,万绪千名。
如来发源恒品,盖亦含生之一。
至于并首争驰,斯固未或异也。
至于覆篑无始之初,成功断筹之末,途遥业远,妙轸遐长,累明积慧,灵觉独晓。
巨相四八,照曜于大千;
尊法二九,包笼乎无外。
六度之业既深,十力之功自远。
济物以权,降魔匪力。
妙法轮转,甘露启霏;
舟舆六趣,津梁五道;
登四衢之长陌,游一乘之广路。
斯既已事盈方等,义满神宣。
逮于大权协化,对扬宗极,徇物兆于慈悲,亡身著乎非已,行符四等,道升十地。
若乃灵性特达,得自怀抱;
神功妙力,无待学成。
孤策独骛,莫知所限;
结习纷纶,一随理悟。
又有损情屏虑,身心靡欲,厌生死之长勤,眷寂灭而投轸,遥然自得,漏累烟销。
且津心适道,功非一业,虽会理共源,而萌情或异。
是故高心邈行,分路同趋;
忘怀屏欲,殊涂一致。
或草砾身体,投骸林泽,内忘形相,外驯兕虎,或坐卧行立,迹不违众,禅业定门,造次无爽,安忍与金石同固,戒行与宝珠等色。
虽秋禽年至,春鲔时登。
而耿介长蔬,忡怛在念,妙迹匪遐,神涂密迩,有悟必通,由之斯至。
故能藉智探虚,乘心照理,区区怀抱,融然靡执,俱处三界,独与神游。
包括四天,卷舒万劫
闻片议而陟道场,受一言而升彼岸。
长夜未开,心关自晓;
淹回圣迹,寝息神光。
既负橐以从师,亦栖林以综业。
足蹈慧门,学通龙藏。
妙吼遐彻,鸾音自远。
若夫叉跪运心,期诚匪迹,而导达神功,照启未悟,唱说之美,义兼在斯。
暨九土殊风,八方舛俗,游化所包,事出弘奖,皆足以迁光净域,登仪宝地,并黜华剪饰,破爱辞亲。
鼓柜无生之流,方轨俗表之路,固已千佛摩顶,七住齐功。
至夫清信士女,植缘旷劫,虽复容服未改,而戒德内弘。
瞻毗邪而耸辔,望波斯而回轸。
驾四禅之眇眇,泛八解之悠悠。
若乃十号尊崇,三达靡碍,虽法身非有,而常住在躬。
能仁权迹四门。
既非悟道之始,假灭双树;
宁有薪尽之穷,而天人瞻慕
仿佛兴情。
雕金范玉,图容写状
灵仪炫日,宝刹临云。
或役鬼神之功,或资髓脑之力。
制非人匠,宝以合成。
莫不龙章八彩,琼华九包。
至乃齿发传灵,衣履遗证。
圣迹彪炳,日焕于阎浮
神光陆离,星繁于净刹。
若乃乘此直心,推诚暗往,则半息可追,一念斯至。
感降参差,云霏雾委。
此又昭被象译,辉映缣图。
夫秉牍书事,其流已远。
盖所以彪著往迹,焕述遐声,虽篆籀异文,胡华舛则。
至于叶畅心灵,抑扬训义,固亦内外同规,人神一揆,《坟》、《典》、《丘》、《索》,域中之史策;
本起下生,方外之纪传。
统而为言,未始或异也。
而经记繁广,条流舛散;
一事始末,衮异卷分。
词义离断,或文字互出(《艺文类聚》作「片出」。)
甫涉后条,已昧前览;
寻源讨流,未知攸适。
虽精理莹心,止乎句偈,而初悟始学,致惑者多。
且中外群圣,咸载训典
虽教有殊门,而理无异趣。
故真、俗两书,递相扶奖
孔发其端,释穷其致。
撤网去网,仁惠斯在;
变民迁俗,宜以渐至。
精粗抑引,各有由然。
是故曲辩情灵,栖心妙典
伏膺空有之说,博综兼忘之书,该括群流,集成兹典。
事以例分,义随理合。
功约悟广,莫尚于斯。
可以理求,证成妙果。
若乃载司南之车,犹称靡惑;
服四照之草,得用不迷。
况乎六马同镳,万流其贯;
日月经天,方斯未已。
河海带地,夫岂足云!
盖人道之筌蹄,群生有悟于此也(《广弘明集》十九,《艺文类聚》七十七。)
为齐竟陵王发讲疏(并颂) 南梁 · 沈约
 出处:全梁文卷三十二
大矣哉!
妙觉之为妙也。
无相非色,空不可极。
而立言垂训,以汲引为方。
慈波慧水,虽可溉而莫知其源者也。
灵篇宝籍,远探龙藏,盖无得而言焉。
至于义指天山之表,文隐交河之外,又非断筹所能算也。
逮于只树庵园之妙吼,四谛一乘之正说,垂译而通中土,莫不恒沙之一焉。
而词源海广,理涂灵奥。
虽字流附响,万轸同起,分条散叶,离文析句,未或暨其万一也。
竟陵王殿下,神超上地,道冠生知,树宝业于冥津,凝正解于冲念,若夫方等之灵邃,甘露之深玄,莫有不游其涂而启其室也。
秘藏之被东国者,靡不毕集。
皆缮以宝缣,文以丽篆,凝光琼笥,炫彩瑶滕,思欲敷震微言,昭感未悟。
乃以永明元年二月八日,置讲席于上邸,集名僧于帝畿,皆深辨真俗,洞测名相,分微靡滞,临疑若晓。
同集于邸内之法云精庐,演玄音于六宵,启法门于千载。
济济乎,实旷代之盛事也。
法王已降,暨于听僧,条载如左,以记其事焉。
乃作颂曰:
十号神寂,三达空玄。
迹由圣隐,教以慈宣。
氤氲绪法,昭晰遗筌。
标声妙住,腾华宝莲。
文离龙藏,义溢中天。
惟王禀照,道冠增睿。
星罗宝幄,云开梵筵。
思驰春马,理析秋蝉。
灵场绚彩,正水兴莲。
乘兹上果,永导芳缘(《广弘明集》十九)
佛记序 南梁 · 沈约
 出处:全梁文卷三十
含灵万品,既非记牒所穷;
物物禀生,岂伊积尘能计。
莫不起乎无理,而至乎无生者也。
虽要终有地,而原始莫闻。
自非灵照特达,宗极斯在,则理闭机初,钻叩事绝。
非唯四果不议,固亦十地罔窥。
邈乎悠尤,有之而莫知所从者也。
如来覆篑爰始,言登永路,起灭回还,驰骤不息。
去来五道,大千比之毫端;
往复三界,只劫未足称远。
积明累照,念念不休,离此生灭,证成妙果。
固已空有兼谢,岂徒齐迁鲁变而已哉!
旻昊区区,犹秉何言之称;
至人无已,宁以词义为珍?
盖由万感相扇,昧明代起,业假缘何,事须晓达。
一音所吐,无思不服;
义在徇物,动非为己。
法吼震洒于无外,甘露炳焕于龙宫。
开宗阐教,致之有渐。
标四谛于鹿园,辩百非于双树。
廓不二之法门,广一乘之长陌。
行迷复路,弱丧知归。
而因应回舛,厥涂不一。
白毫所照,遍刹土于恒沙;
七步降践,壅龙堆而攸被。
推极神道,原本心灵。
感之所召,跨无边而咫尺;
缘之所乖,面法城而不睹。
及像教云末,经纪东流,热坂艰长,寒山峻阻。
横书左字,累万方通;
剪叶成文,重译未晓。
自此迄今,千祀过半。
灵迹稍启,名僧间出。
律藏方等,行来渐至。
蕴乎西国,未至者多。
虽法身常住之奥远,二谛三假之渊旷,悟道求宗,于斯可足!
而能仁体兹大圣,实为本师。
悠悠群品,精灵所系,迄于前因往业,多所昧略。
然神化应感,参差互见。
又世胄名氏,本国俗缘,散析众部,卒难讨究
神功妙力,同出异名;
降胎求道,宁止一相托生迦维,本由权迹。
出自北门,非悟法之始;
遍照东方,岂通化之极。
适道已来,四十九载,妙应事多,宜加总缉,其成区畛。
至于经像旧录,境刹遗记,开劝之功,于斯自远。
大权弘旷,亡身以济物;
应真耿介,标心非为己。
分踪或异,适末必同;
神涂诡互,难以臆辨。
灵怪倜傥,言语斯绝。
图澄之龙见赵魏,罗什之凤集关辅
犍陀近游京洛,单开远罗浮
虽迹与俗同,而意无可察。
涂出玉门,法座不远;
七处九会,峨然在目。
灵应肝蛮,篇富延泽以西;
光景葳蕤,多见天山之表。
有志奇僧,每经游历,神迹昭然,咸有文注。
繁芜舛杂,实须裁整
五道于人天,设重牢于厚地,各随业力,的焉不差。
此皆卷舒真俗,终始名相。
其玄涂幽远,大则直至道场;
其徵证切近,小则开劝晚学。
斯实兼济之方舟,大悲之广路。
虽复智昏视肉,形穷尺棰,缘动必应,又况进于此者乎!
是以至圣殷勤,每存汲引;
垂文见意,贻厥将来。
皇帝行成无始,道承旷劫,十号在躬,三达靡碍。
屈兹妙有,同此转轮;
伤昏悯惑,久迷正路。
悱发之徒,空怀钻仰;
条流缅旷,事难总一。
志浅业劳,迄用无就。
非可以辟彼四衢,出之火宅者也。
乃诏中书侍郎虞阐、太子洗马刘溉、后军记室周舍,博寻经藏,搜采注说,条别流分,各以类附。
日少功多,可用譬此。
名曰《佛记》,凡三十篇。
其有感应之流,事类相似,止取其一,馀悉不书。
或后死而更生,陈说经见,事涉杳冥,取验无所,亦皆靡载,同之阙疑;
或凭人以言,托想成梦,尤难信晓,一无所录。
若夫欲遐适者,必远记所从;
欲悟道者,必妙识所宗;
然后能允得其门,亲承音旨。
未有不知厥路,莫辩伊人。
胶目暗践,自与理合。
所以引彼众流,归之一源。
可令莘莘含识,望涂知往。
案砥矢而言归,不回遑于岐路。
俾厥清信之士,亦有取于此云(《广弘明集》十五)
文惠太子解讲疏 南梁 · 沈约
 出处:全梁文卷三十二
皇太子建元四年四月十五日,集大乘望僧于玄圃园安居。
宝地禁苑,皆充供具。
珍台绮榭,施佛及僧。
震玄音于六宵,畅微言于永劫。
三达宣其妙果,十住赞其祥缘。
践二气而业升,离九旬而功就。
七月既望,乃敬舍宝躯,爰及舆冕
自缨巳降,凡九十九物。
愿以此力,普被幽明。
帝室有嵩华之固,苍黔飨仁寿之福。
若有沦形苦海,得随理悟。
坠体翱翔涂,不远斯复。
十方三世,咸证伊言。
兹誓或骞,无取正觉(《释藏》轻四,《广弘明集》十九)
新出首楞严经序 南齐 · 释弘充
 出处:全齐文卷二十六
《首楞严》三昧者,盖神通之龙津,圣德之渊府也。
妙物希微,非器像所表;
幽玄冥湛,岂情言所议?
冠九位以虚升,果万行而圆就,量种智以穷贤,绝殆庶而静统。
用能灵台十地,扃鐍法云,罔象环中,神图自外。
然心虽澄一,应无不周,定必凝泊,在感斯至。
故明宗本则三达同寂,论善救则六度弥纶,辩威效则强魔慑沦,语众变则百亿星繁。
至乃征号龙上,晦迹尘光,像告诸乘,有尽无灭,斯皆参定之冥功,成能之显事,权济之枢纲,勇伏之宏要矣。
罗什法师弱龄言道,思通法门,昔纡步关右,译出此经。
自云布已来,竞辰而衍。
中兴启运,世道载昌,宣传之盛,日月弥懋。
太宰江夏王,该综群籍,讨论渊敏,每览兹卷,特深远情。
充以管昧,尝厕玄肆,预遭先匠,启训音轨,参听儒纬,仿佛文意。
以皇宋大明二年岁次奄茂,于法言精舍略为注解,庶勉不习之传,敢慕我闻之义。
如必纰谬,以俟君子(《释藏迹》七)
顾欢书难夷夏论 南朝宋 · 朱昭之
 出处:全宋文卷五十七
见足下高谈夷夏,辨商二教,条勒经旨,冥然玄会,妙唱善同,非虚言也。
应吉甫齐孔老于前,吾贤又均李释于后。
万世之殊途,同归于一朝;
历代之疑争,怡然于今日,赏深悟远,蠲慰者多;
益世之谈,莫过于此。
至于各言所好,便复肝胆楚越,不知苦甘之方虽二,而成体之性必一。
乃互相攻击,异端遂起,往反纷频,斯害不少。
惜矣,初若登天,光被俗表,末如入渊,明夷辉沦。
夫导师失路,则迷途者众,故忘其浅昧,遽相牵拯,令先布其怀,未陈所恨。
想从善如流者,不惜乖于一往耳。
山川悠远,良话未期。
聊寄于斯,以代暂对,情旗一接,所释不浅,朱昭之白。
夫圣道虚寂,故能圆应无方,以其无方之应,故应无不适。
所以自圣而检心,本无名于万会,物自会而为称,则名号以为之彰。
是以智无不周者,则谓之为正觉;
通无不顺者,则谓之为圣人。
开物成务,无不达也,则谓之为道。
然则圣不过觉,觉不出道,君可知也。
何须远求哉!
但华夷殊俗,情好不同,圣动常因,故设教或异。
然《曲礼》净戒,数同三百;
威仪容止,又等三千,所可为异,政在佛道之名,形服之间耳。
达者尚复以形骸为逆旅,兖冕岂足论哉!
所可为嫌,祇在设教之始,华夷异用,当今之俗,而更兼治,迁流变革,一条宜辨耳。
今当言之,圣人之训,动必因顺,东国贵华,则为兖冕之服,礼乐之容,屈伸俯仰之节,衣冠簪佩之饰,以弘其道。
盖引而近之也,夷俗重素,故教以极质。
髡落徽容,衣裳弗裁,闭情开照,期神旷劫,以长其心,推而远之也。
道法则采饵芝英,餐霞服丹,呼吸太一吐故纳新,大则灵飞羽化,小则轻强无疾,以存其身,即而效之也。
三者皆应之一用,非吾所谓至也。
夫道之极者,非华非素,不即不殊,无近无远,谁舍谁居。
不偏不党,勿毁勿举,圆通寂寞,假字曰无。
妙境如此,何所异哉?
但自皇牺已来,各弘其方,师师相传,不相关涉。
良由彼此两足,无复我外之求。
故自汉代以来,淳风转浇,仁义渐废,大道之科莫传,五经之学弥寡。
大义既乖,微言又绝;
众妙之门莫游,中庸之仪弗睹。
礼术既坏,雅乐又崩,风俗寝顿,君臣无章,正教陵迟,人伦失序。
于是圣道弥纶,天运远被,玄化东流,以慈系世,仁众生民,黩所先习,欣所新闻,革面从和,精义复兴。
故微言之室,在在并建,玄咏之宾,处处而有,此可以事见,非直布之空谈,将无物不可以终否,故受之以同人故邪?
意者夫圣人之抚百姓,亦犹慈母之育婴儿,始食则饵以甘肥,甘肥既厌,复改以脂蜜;
脂蜜既厌,则五体休和,内外平豫,为益至矣,不其然乎,理既然矣。
而横厝非贬,妄相分别,是未悟环中,不可与议。
二贤推荡往反,解材之势,纵复得解,非顺理之作,顺理析之,岂待推荡?
足下发源开端,明孔老是佛,结章就议,则与夺相悬,何搢绅擎跽,为诸华之容,稽首佛足,则有狐蹲之贬。
端委罄折,为侯甸之恭,右膝著地,增狗踞之辱。
请问若孔是正觉,释为邪见。
今日之谈,吾不容闻,许为正真,何理鄙诮,既亏畏圣之箴,又忘无苟之礼,取之吾心,所恨一也。
又云,全形守祀,继善之教,毁貌易性,绝恶之学,是商臣之子,有继善之功,覆障毁落,有绝恶之志,推寻名实,为恨二也。
又云,下弃妻孥,上废宗祀。
夫鬼神之理,冥漠难明,故子路有问,宣尼弗释,当由死生道殊,神缘难测,岂为圣不能言,良恐贤不能得。
三达之鉴,照之有在。
足下已许神化东流,而复以丧祭相乘,与夺无定,为恨三也。
又云,切法可以进谦弱,赊法可以退夸强,三复此谈,颠倒不类。
夫谦弱易回,可以赊和而进,夸强难化,应以苦切乃退,隐心检事,不其然乎。
米糠在目,则东西易位,偏著分心,则辞义舛惑。
所言乖当,为恨四也。
又云,抑则明者独进,引则昧者竞前。
道言真实,敬同高唱,覆载万物,养育众形。
而云明者独进,似若自私,佛音一震,则四等兼罗,三乘同顺,天龙俱靡。
而云昧者竞前,亦又近诬,探赜之谈,而妄生疮疣,游辞放发,为恨五也。
又云,佛是破恶之方,道是兴善之术,破恶之方,吾无间然。
夫恶止善行,乃法教所以兴也。
但未知兴善之术,术将谁然?
若善者已善,奚用兴善?
善者非善,又非兴善,则兴善之名,义无所托。
道者善也,复以兴善,取之名义,太为继富,不以振恶,为教褊矣。
犬道兼弘,而欲局之,为恨六也。
又云,残忍刚复,则师佛为长,慈柔虚受,则服道为至。
夫摧伏勇猛,回靡残暴,实是牟尼之巨勋,不乖于慧旨,但道力刚明,化功弥远,成性存存,恩无不被,枭鸩革心,威无不制。
而云唯得虚受,太为浅略,将无意沦偏著,不悟狭劣伤道邪?
披寻第目,则先诫臆说,建言肆论,则不觉情迁。
分石难持,为恨七也。
又云,八象西戎诸典,广略兼陈,《金刚》《般若》,文不逾千,四句所,道周万法,粗妙两施,繁约共有,典法细诫,科礼等碎,精粗横生,言乖乎实,为恨八也。
又云,以国而观,则夷虐夏温,请问炮烙之苦,岂康竺之刑,流血之悲。
讵齐晋之子,刳剔苦害,非左衽之心,秋露含垢,匪海滨之士,推检性情,华夷一揆,虚设温严,为恨九也。
又云,博弈贤于慢游,讲诵胜于戏谑。
寻夫风流所以得传,经籍所以不废,良由讲诵以得通,咨求以成悟,故曰学而不讲,是吾忧也。
而方之戏谑,太为慢德,请问善诱之筌,其将安寄。
初未得意,而欲忘言,为恨十也。
有此十恨,不能自释,想望君子,更为伸之,谢生亦有差参,足下攻之已密,且专所请,不复代匠(《弘明集》七。)